「華納」與「豐華」唱片合作,在二月九日發行了一張A-mei的精選,號稱是A-mei出道以來最完整的紀錄。宣傳廣告打得並不多,偶然在電視上看見了,背景歌曲是A-mei的「聽海」,一個充滿磁性的男聲隨著淡出的音樂說了句:
「十年了,你怎能不愛,張、惠、妹。」
而十年了,我仍深深愛著。
去年十二月二十三日,我上台北去看她首次嘗試的音樂劇。演畢謝幕,她哭了,我不知道是什麼壓力,在這釋放的一瞬間,令她哭得無法唱出「安可曲」。而我也哭了。我和全場許多一路支持她的歌迷一樣,拍紅了手,哭紅了眼,喊破了喉嚨,不停說著同樣的話:「A-mei別哭!A-mei加油……」
這樣的畫面,也曾在九七年的「妹力四射」、九九年的「妹力99」、○二年的「A級娛樂」演唱會上出現過。好幾萬個人為了她而流淚、而激動,為什麼呢?
究竟是什麼,讓我們願意這樣不顧一切地追逐她呢?
我想最重要的,不是歌曲本身,而是旋律背後藏著的舊事。我們捨卻不了過去那些傷害或美好。「時間從生命走過,一路上都有時隱時顯的背景音樂,我只是都忘了。」媒體人詹宏志這樣說。在這十年中,許多記憶染上歲月塵埃,但是,只要有一首歌,一首她的歌,就能讓它再次煥然如新……。是她唱的「記得」,讓我忘不掉那年被愛傷得淋漓的自己;是她唱的「勇敢」,讓我得以度過那個漫長的雨季;是她唱的「別去打擾他的心」,讓我開始相信愛與擁有無關;是她唱的「我要快樂?」,讓我學著感謝傷過我的人。
這十年,她的歌聲悄悄轉變著。從嘶吼到內斂,從奔放到深沉,她成熟了,像一顆經了琢磨的美鑽,煥發出奪目的光。記得前幾年有人說,「A-mei再也唱不出『哭不出來』的爆發力了。」我聽了之後,點點頭,但又想問:「誰在乎呢?」誰要再聽A-mei那樣唱「哭不出來」呢?一九九七年,那是她青春正盛的時刻,在那樣的時間點,唱那樣一首情歌,再好也不過了。就如同二○○四年,她經歷了一番掙扎,對自己唱了首「也許明天」,或許這首歌,傳唱度不若她以往的作品高,但是,我也覺得很動人。A-mei無須降格以求,去追隨新的曲風,到了這個階段,或許該這麼說,她自己想要的,遠比別人想要的重要。身為她最忠實的歌迷之一,我最想看見的張惠妹,就是做自己的張惠妹。
我們在金曲獎上震撼於她的「亞洲最棒」、在金馬獎上驚艷於她的「歌聲妹影」、在小巨蛋裡感動於她的「愛上卡門」,我們於是可以那麼驕傲地說,她是我最愛的歌手。我們於是可以那麼放心地讓她去做她想做的,只因為她每一次都可以讓我們悸動。
十年了。那個當年說起「想開大型演唱會」時都會害羞的鄰家女孩,已經變成亞洲最具影響力的歌手之一。而我相信,我的張惠妹時代,才剛剛畫下一道破折號──
「已經開始了嗎?」我想,「才剛剛開始呢……」
按:文末那句「已經開始了嗎?才剛剛開始呢……」是A-mei一九九九年舉辦售票演唱會時,從隱身於舞台後直到出場時所說的一段話,我永遠不會忘記她出現在舞台上時,眼眸散發的光。